在那童心泛滥的年代,我常忆起一段趣味横生的童年游戏——杀羊。那时,玩伴如群雁,结伴而行,只需在农家小院的公共大厅里吆喝一声,便有七八个孩子如燕群般飞掠而来,恰成一支杀羊的队伍。
最高的那位哥哥或姐姐,勇敢地挺身而出,以锤子剪刀布决定谁将成为杀羊人,谁又扮演羊母。余下的孩子,皆化身羊群,排成一列,从高至矮,手扯前衣,羊母昂首站在队伍之首。杀羊者挽起袖口,手持竹匾当作利刃,双脚叉开,满面杀气,与羊母对峙数步之遥。
一切准备就绪。游戏开场,杀羊者如法官般发问:“羊母羊咩咩,白日渡河,夜晚宰鸭,尔等羊儿几许?”羊母回首,一一数来:“六头矣。”话语刚落,杀羊人便至磨刀石旁,“唰唰唰”地磨起刀来。
此刻,羊群中传来阵阵惊慌。有的孩子结巴着求饶:“勿杀我,我非羊,乃是鸡。”随即学起公鸡啼叫;有的颤抖着分辩:“勿杀我,我非羊,乃是犬。”随之一阵狗吠;有的则面色苍白,惊吓得无法动弹。
刀磨完毕,杀羊者试刃在手,大声呼啸着冲向羊群。一方举刀勇猛,一方张开双臂拦截。杀羊者左突右冲,羊母亦步亦趋,小羊们跟随着左摇右摆,进退失据,嘻嘻哈哈间,如面粉袋般被懵懂拖拽。在这场嬉戏中,恐惧早已烟消云散,全仗羊母舍身保护,羊群毫发无损。
然而,这杀羊游戏并非轻松之事。杀羊者轻装上阵,肩负重任,要在羊母的阻拦下“斩杀”数只羊;羊母虽高大强健,却前后受敌,要保护羊群谈何容易;至于羊儿,虽是受保护的对象,却也要左右奔波,机警躲避杀羊人的突袭,同样需机敏灵活。
你看,杀羊者喘息间,双眼如鹰,寻觅机会,冲刺、扑击、穿行;羊母亦非等闲之辈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紧紧抱持,不让分毫。小羊们疲惫不堪,有的晕头转向,有的跌跌撞撞,衣物扯破,鞋子遗失,却无暇顾及。甚至有人混淆了杀羊人与羊母,糊里糊涂间跑向敌人。但输赢何曾重要?我们要的,不过是欢笑与喧闹。
在一次次杀羊游戏中,我们慢慢长大,角色更迭,从羊子到羊母,再到杀羊人,从友爱到互助,再到团结精神,这些无不在我们的交往与学习中悄然生根。
“杀羊”,这不仅仅是孩童的游戏,它给予我们人生的启迪,何其多也。